第三章海城大地震后参加营建施工 [复制链接]

一、修复震后破损的将*楼

年2月，辽宁海城发生了7.5级大地震，团部驻地部分营房受地震影响出现了破损。我们六连抽调三排两个班的战士参加这次维修施工，主要是负责维修团部驻地的一座“将*楼”。这座“将*楼”是日本人修建的，建筑质量非常好，墙体厚实。因为年代久远，加之大地震的影响，二层小洋楼外墙有些破损，室内陈设也有些破旧，但仍不失当年的华贵典雅。据说罗荣桓将*当年曾在这里小住时日，所以，这个小楼被称为“将*楼”。我们排的任务就是把“将*楼”修缮完好，恢复其原有的风貌。虽然在海城营建施工期间的生活比较平淡，但在这一年中，还是经历了许多生动有趣、离奇诡异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也仍然记忆犹新。

二、团长带着我们堵在县*府门前

当年，海城虽然还只是个县城，但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县，县火车站南面的大街足有几公里长。街道两边店铺林立，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县城。抗美援朝结束后，陆*第39*师的驻地就在县城中心，师驻地也在县城附近，县城周围仅团以上驻*单位就有11个。到了星期天，县城唯一一条最繁华的马路上就会出现有趣的景象，满大街都是休假逛街的*人。老百姓戏言星期天的海城县满大街滚动着*土球子。

我们这支部队的主要任务是看守监狱，连队分布在辽宁省各地，兵力分散。海城县城只有一个团部，能调用的兵力是仅有70多人的团部特务连，主要负责团部各个门卫岗哨的执勤和一些勤杂工作，并没有更多的机动力量。

海城大地震时，面对县*府的紧急求援，部队确实无兵可派，加上平时对县里支援较少，一来二去就和县*府的关系不是很融洽。

我记得，中国共产*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时，县*府通知要在县体育场召开庆祝大会。那一天天还不亮，部队就已集合出发，高举红旗，敲锣打鼓，一路高喊着口号。等部队到达县体育场时，偌大的一个体育场却空荡荡的，根本不像是有什么大型庆祝活动。当部队联系县*府时，才得知当天庆祝活动早已取消，团长*委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多人的队伍，在返回的路上像卸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路过县*府时，队伍专门停在县*府大门前，敲锣打鼓，足足折腾了有半个小时，引来许多群众围观。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可笑。*地双方本应该相互支持，相互理解，相互配合，结果却相互给对方难堪，既影响了*民关系，又造成了很不好的社会影响。

三、迷雾重重的雨夜盗窃案

海城团部大院驻有团部训练队，专门负责对连队战士进行*事训练，教员都是从全团基层单位选拔上来的*事训练尖子，*事素质非常过硬。一般来讲，能进训练队担任教员十有八九都有机会提干。

训练队有一个内蒙古籍教员，个子不高，身体结实，面部皮肤黑里透红，*事刺杀动作勇猛有力。他在团里知名度很高，按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很红，可以说前途无量。他的父亲有一手非常好的木工活，还亲自给团长家里做了一套很精致的家具。但是谁也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把他的人生抛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团部大院北院墙处有一排一般干部家属房，紧挨院墙有一排煤棚小房，一般放一些杂物。大院东北边是营区正门，有哨兵24小时站岗执勤。距离大门几十米远还有一间破旧的平房，平日里杂乱地堆放一些训练器材，还有几个存放训练队教员私人物品的木制箱子。年的一天深夜，大雨倾盆，这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房发生了一起离奇的盗窃案。室内其他东西都没有丢失，唯独一个教员存放在木箱内的两千块钱不见了。这件事立刻成了团里的惊天大案。

团*治处主任担任专案组组长，负责此案的侦破工作。在团部礼堂召开的全体干部战士大会上，他也俨然成了破案专家，有好几次成了案情分析报告会。他对案情深入分析，层层推理，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简直就是一部悬念丛生的推理小说。

这个案件确实有几个离奇之处：首先这个案子发生在暴雨如注的深夜。其次，案件发生在营区内，四周虽然都有围墙，但围墙不高，一般人都可以翻越。再说，大门口24小时有哨兵站岗执勤。最值得注意的是，作案人先撬开了小煤房，然后又撬开了训练器材仓库，但是，仓库里其它东西都没有丢失，唯有一个放在杂物下边的不起眼的小木箱被撬开，里面的两千块钱不翼而飞。

那么谁最有可能是这起案件的作案者呢？第一，作案人选的时间是深夜，外边又下着大雨，没有人员走动，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他先撬开两间小煤房来转移大家的视线，造成外部人员作案的假象。第二，作案人必须有不受别人监督的单独活动的时间，而连队战士都住在集体宿舍，很难有单独活动的机会。团部干部都有家有业更不会干这种事。第三，从作案方式上看，作案人应该熟悉团部大院和训练队的情况。这个内蒙古籍教员当时是训练队教员班的班长，自己有单独的宿舍，而且距离训练仓库仅有五六十米的距离，应该说有充足的作案时间。同时，他也了解训练队其他教员的收入情况。综合分析，最后认定这个教员就是作案人。

在以后的日子里，该教员被长时间关禁闭，一天24小时有专门人员看守，逼其交代问题。但是，这个教员始终不承认是他作的案，部队也没有查到盗窃款的去向。

在那个年代，往往是疑罪从有，没查到赃款并不能说明不是你作的案，不主动交代问题更说明你准备对组织顽抗到底。

这个案子最终也没有破获。那个教员后来被开除*籍，开除*籍，遣返回乡。他的大好前途也许本不该这样结束，真是世事难料，令人扼腕叹息。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许当时就是一个普通的外部人员盗窃案，但人们习惯于按照自己的逻辑去推理，遵循疑罪从有的推定造成这样的一起冤假错案。当然，不能排除当时某些人为达到个人的*治目的借机或设局陷害于他。因为他当时在团里已经是大红大紫，引发上下许多人的嫉妒，加上他与团长建立的这种特殊关系，为他自己埋下了祸端。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无从查证了。

四、阴差阳错躲过一次劫难

当时，这个教员的弟弟在陆*第39*师当班长，于是领导就怀疑这个教员将盗窃的钱转移到了他弟弟那里。有一天，团后勤处协理员通知我第二天跟他一起去离海城几十里远的牛庄，也就是去师驻地调查了解教员弟弟的相关情况。第二天8点钟，协理员通知我，因为临时有更要紧的事，改为明天再去。大概9点钟就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我们原本要乘坐的那趟火车出海城站没多远就发生了列车脱轨的重大事故，还造成了人员伤亡。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海城，成了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后来查明，当天铁路工人养护维修铁轨时，拆卸了一些轨道枕木钉，但并没有通知经过的列车减速慢行，最终造成这次重大列车脱轨事故。第二天，当我们路过事故现场时，还能看到道轨旁倾覆的列车车厢。车厢的结合部也被严重挤压扭曲，铁轨枕木从中间被齐刷刷地轧断，可见列车脱轨时的力量有多大。现在想来，真是万幸，领导当时不经意的一个决定却让我躲过一劫。这里要提醒大家的是，乘火车时尽量不要在车厢结合部逗留，一旦出现不测，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五、生死有时就在一念之间

海城营建施工期间，我们几乎每天都要乘坐大卡车奔驰在海城周边拉运砖石、水泥等建筑材料。有一天，汽车沿着铁道线路基上行驶，路基与边坡向下有一条延伸土路。虽然是缓坡，路基拐向下边的路面有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坡角。当时，车上载着我们七八名战士。当卡车缓缓右拐准备下土坡时，我在车上感觉坡度还是很大，有点害怕，就急忙招呼司机停车，我们几个战士都先后跳下了卡车。车继续缓慢右拐下边坡，下到快一半时，惊险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整个卡车忽地一下猛然向右侧倾斜，左边高坡处一侧的两个轮子一下子离开了地面，倾斜的程度感觉只要用手再轻轻推一下，翻转的卡车就会整个倒扣过来，眼见一场惨剧已不可避免。就在这时，卡车悬起的两个轮子在半空中忽然间停顿了一下又奇迹般地落回了地面。即便这样，卡车当时倾斜的角度也有六七十度。司机驾驶着严重倾斜的卡车，一点一点缓缓地向下移动，最终驶下了路基。过程中的每一秒都惊心动魄，令人窒息。司机在驾驶室停留了几分钟才缓缓走下车来，他惊*未定，脸上挂着汗珠，两只手还有些颤抖。可以想见，司机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当时要不是我胆小喊着要下车，估计这一次难逃一劫，缺胳膊少腿的伤亡在所难免。多少年后回想起来还是让我感到后怕！

六、团部卫生队里的小战士

距离营建排宿舍不远，靠近团部大院西边有一排平房，这里就是团部卫生队。新兵连枪支走火受伤的常大伟就在这里休养，他的一条腿已经被截肢，每天拄着双拐在卫生队附近活动。由于长时间拄拐，他的两只手臂都非常粗壮，和身体其他部分已不成比例。我们俩经常能见面，平时一有空闲，我就会主动去他那闲聊。因为在新兵连一个班结下的战友情，我们每次见面都特别高兴，在一起谈天说地。

卫生队里有一个小战士让我印象深刻。他那时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白白净净。平日里，他总是安安静静不多言语，即使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柔声细语，是一个非常招人喜爱的小战士。原来他在当兵下连队后，因为生性胆小，在部队执行勤务时竟然吓出了精神病，行为出现了异常，这才被送进了卫生队休养。

他所在的连队是专门负责看守监狱的犯人，部队常年驻守在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监狱四周是高高的围墙，上面架设着电网和探照灯，到了夜晚更显得阴森恐怖。小战士每天上岗都要走过一段偏僻的道路，站在高墙哨位上，四周寂静一片，想想都感到害怕。就这样，小战士的言行举止慢慢地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了。我记得跟他聊天时，他还和我讲：“监狱里的犯人可听话了，见了看守的战士不论年龄大小，全部官升一级，连小战士们都被称为解放*班长，那种受人尊重的感觉让人特别舒畅。”他还说：“每次上岗执勤精神都高度紧张。如果有犯人越狱，开枪时机很重要，一旦开枪，人要是落在高墙内，你就得受处分，人要是落在高墙外，那你最起码能立一个三等功。如果万一看走了眼把人击毙，那还要坐牢。”

作为*人就要面对各种险情的考验，可是真有突发情况时，这样的小战士能临危不惧，果断处置吗？这个小战士就是在这种高度紧张的环境中吓出了精神病。小战士的三年*旅生活也只能在团卫生队一天天熬过，没有人知道他今后的人生又该怎样度过。

七、我们被人家逐出了会场

在海城营建施工期间，团部大院一般每星期都要放三四场电影，这是部队最重要的文化娱乐活动。有时，一部新片到海城只准许轮流放映一天时间，我们就要集中到友邻部队一起观看。有一次，团部首长带领我们机关战士到海城陆*第39*师师部大礼堂观看一部新片。陆*第39*参加过抗美援朝，是著名的英雄部队。这支部队*事训练一直抓得很紧，平时战备水平就比较高，是齐装满员的全训部队。遇有重大节日还曾担任总参战备值班分队，可以说士气高昂，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而我们这支部队都是机关兵，和人家在一块一比，就显出了差距。人家部队都是列队整齐进入会场，一声号令就齐刷刷坐下，非常安静。而我们的部队排着松散的队伍入场，一个个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嘈杂的声音使整个会场都在观注我们。我们的散漫激怒了师的首长，面对上千人的会场，毫不留情，说了非常让人难堪的话，愣是把我们的部队给轰出了会场，让我们在会场外重新集合，列队进入会场。战士们一个个被人家训斥得灰头土脸，一声也不敢吭，如坐针毡地把这场电影看完了。此后，人家再也不让我们的部队去那里看电影了。多少年以后，那种令人难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在海城营建施工的一年多时间里，我的努力受到大家一致好评。年初，我光荣地加入了团组织，还受到团后勤处嘉奖一次，后勤处领导对我印象也很好。

年三四月间，后勤处协理员找我谈话，准备把我调到团后勤处枪械修理所。枪械修理所主要是负责枪械的修理、维护和保养，调入以后就成了机关兵，工作自然要轻松自在很多，而且因为是技术兵，服役年限也不再受限制，一般人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的。

就在团后勤处办理调令手续期间，*分区机关需要选调一名战士到机关首长身边工作，要求*治上可靠，手脚勤快，尤其嘴要严。在领导身边工作，知道的事情自然多，嘴不严是绝对不行的。连队指导员刘文庭同志推荐了我，使我有了更开阔的视野和更多锻炼成长的机会。指导员是我人生中最应该感激的人，几十年来我还经常记起他。我记得调令下来时，后勤处领导还十分惋惜。